持长剑,醉西楼,
为君一舞解千愁,
西岐百里战未休,
国破饮罢忧。
筑鹿台,悬林肉,
夜语红绸倾城袖,
半曲销魂当折柳,
江山可拱手。
又是深秋,可一切如此陌生。
慢慢沿着这断壁残垣,我还记得,我仍记得,一切关于你的时代已被历史尘封。
故事的开始,是那一群叛徒,打着神族的名义,策反你的臣民,他们高嚷着君权神授,他们自封神职,用条条框框规束世人。他们把你的朝歌改掉了名字,把你的都城尽数推倒,将鹿台焚烧的灰烬冲进狂风暴雨,将你一生的功绩都归于那一群岐人身上。
后人揣测,他们记忆中的你;后人臆想,他们印象中的你。
多么荒谬!多么荒谬!
当年的鹿台,也许还在;此处的繁华,万人瞻仰。只是你的臣民习惯了岐人的奴役,甚至感受不到你人皇的气息,因为你为我悬肉为林,触碰了他们的利益。我喜欢的编钟乐曲,你下令整日奏唱,只是为了我的一笑,燃尽脂膏。
你也许知道,他们的话是对的,青丘亡灵,那树下的九尾妖狐便是我。可你偏是不信,偏偏定下篡逆的罪名,立下熊熊炮烙之刑。
“这不值得。”
“这很值得!”
于是,岐人开始造次。
臣子的背叛,早在你的意料之中,你为我倾尽这朝歌的繁华,你也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失去这天下。只不过,你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,竟不能等到你我二人游遍漠北、踏足江南。
那晚,笙歌依旧。
岐人的军队已到朝歌,你望着这空无一人的宫城,该来的还是来了,该走的也已经走了。
兵临城下,你却要我为你尽最后一舞。
击钟的乐师不见了踪影,伴舞的宫女也已四散而逃,只剩下诺大的编钟,摇摇欲坠。含着腥味的风吹得帐帘晃动,我在帐帘中央掂起裙襟,你便用你的剑,奏向编钟,每一声,都是最后一曲。
鹿台的夜,是能静得听见你的心跳……
鹿台之下,是成千上万的岐人兵马……
你扯下宫廷的围帐,燃起的熊熊烈火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点记忆。
于是,大火蔓延三天三夜,满城白雪飘零。
没有人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。他们只是相传:那个暴君和那个狐妖死在了大火里,尸骨无存。他们只是相传:西岐的大王终于为民除害,从此国泰民安。
“趁乱走吧,这是你唯一能逃的机会。”
我不会忘记你将我推入密道的样子。你的身后,是漫天火海。
你选择有尊严地死去,不管后世将你抹得多黑。
我来到了淇县,这个曾经叫做朝歌的地方,我正坐在鹿台之上,从后人的口中听着你的故事。
多么可笑!多么可笑!
你的一生被后人写在这张叫做电影票的东西上,它很轻,被风一吹即逝,消失在这个陌生的深秋。
我站在高楼林立的3000年后,泪染了双眸,可终究不再见你。
你本是我的帝辛,可后人却只知一个商纣王。